太子大口喘着气,眼前一黑,倒了下去。
“什么,太子病了?”昌庆帝得到消息。恼怒大过了心疼。
这个不争气的东西,一点事都禁不住,莫名其妙的流言就把他打倒了。完全不像他的儿子!
腹诽到这里,昌庆帝暗暗啐了一口。
他怎么莫名其妙想到这里来了,太子不是他儿子还能是谁的,总不可能真是别人家的吧?
“太子qíng况如何?”昌庆帝问朱洪喜。
朱洪喜回道:“太医说太子受了些惊吓,如今已经醒过来了。”
“受了惊吓?这么大人了好端端受什么惊吓,又不是垂髫小儿!朱洪喜,你传太子来见朕!”
两刻锺后太子匆匆赶来。
昌庆帝端详着太子脸色。淡淡问道:“太子怎么样了?”
太子心中惴惴,忙道:“儿臣不孝。让父皇担心了。儿臣一切都好。”
昌庆帝抖抖嘴角。
谁担心啊,他是生气,生气!
“既然太子无事,明日就恢复上朝吧。”
太子猛然一怔。
自从去年赏荷宴丢了丑。父皇就剥夺了他上朝听政的资格,这个时候父皇要他上朝——
这是不是意味着,父皇是一直相信他的?
太子心中狂喜,激动之下声音发涩:“父皇——”
昌庆帝板着脸,越看这倒霉儿子越不顺眼,沉声道:“你是太子,别因为一点风chuī糙动的小事就乱了分寸,怎么能把无稽之谈的流言当真?若是流言说朕有问题,朕难道要拱手让位不成?”
“父皇说的是。儿臣远不及父皇睿智。”太子小小拍了昌庆帝一记马屁,心qíng颇为复杂。
上位者对待流言,自该如父皇这般态度。奈何这次的流言是真的,他心虚啊!
好在父皇没有起疑心。
“行了,今日早些睡,别明早上朝一脸菜色,让臣子们见了看笑话!”昌庆帝挥挥手把太子轰走,坐在窗前矮榻上默默发呆。
这流言在华贵妃死后突然传开。明显是奔着太子而来,要说他心中一点疙瘩没有是不可能的。可是他命人悄悄查过华贵妃当年有孕时的医案,并无问题。
总不能因为这个流言,就把太子废了吧?
昌庆帝轻叹一声,再想想远在边西的程澈,更是心乱。
那日在朝上因为地动没顾得上安排,之后他已派人前往边西,无论如何,先把那小子秘密调回京城再说。
夜渐渐深了,昌庆帝依然毫无睡意,而在这燥热的夏夜里,睡不着的还有玄清观中的程微。
都说长路漫漫,锦书难托,她此刻是真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种心qíng。
二哥为何一直没有给她回信呢,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?
程微心忧难眠,出去散步,不知不觉走至观星台处,忽见高高的台上一道白色身影。
她定了定神,看清是师父靑翎真人,拾级而上。
听到脚步声,靑翎真人转过身来。
高台之上,靑翎真人银丝如瀑,就那么随意披散着,宽大白袍迎风飘动,落在程微眼里,竟有种翩然yù飞的感觉。
震撼之下,她停下脚步痴痴望着,忘了上前。
靑翎真人微微一笑:“还不上来。”
程微回神,快步走上去,笑盈盈道:“师父,刚刚我还以为看到了仙人。”
靑翎真人心qíng颇为愉悦。
这么多徒子徒孙,小徒弟赞起人来最直白,听着就让人舒坦。
“师父怎么会在观星台?”程微抬头望天。
天上群星璀璨。
“为师在观星。”靑翎真人解释道。
道家方术浩瀚,符术只是其中一类,而观星推演才是靑翎真人最擅长的。
程微仰望满天星辰,问道:“星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?”
靑翎真人背手望天,淡淡道:“很特别,明日恐有异象,玄微到时不必惊慌,一切自会过去的。”
“弟子知道了。”
“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靑翎真人一副赶人的样子,显然是观星中途被打断,要继续刚才的大事。
程微厚着脸皮道:“师父,您最擅观星占卜,弟子近日惶惶不安,能不能请您占卜一卦。”
“玄微想占卜何事?”
“弟子想问问远赴战场的兄长是否平安。”
程微才问完,靑翎真人忽地抬头看了星空一眼,低眉掐指片刻,沉吟道:“你这位兄长,命格特殊,此去战场,是转危为安之兆。”
程微蓦地睁大了眼睛:“二哥他真的命格特殊?”
那明明是二哥推脱皇上做媒的说辞,难道真有其事?
靑翎真人颔首:“是迥异於常人。好了,你且回去吧,为师还要观星。”
程微疑惑之余稍微安心,转身离开。
直到走出去很远,程微蓦然回首,发现靑翎真人依然立於高台之上,仰望星空,一动不动。
只可惜靑翎真人的喃喃自语,她是听不到了。